第74章
('“你给自己的礼物……”许昭宁停顿了一下。<br />\n裴昼隐清咳：“嗯，家门钥匙。”<br />\n“……你什么时候配的？”<br />\n裴昼隐转移话题，“要不看看我送给你了什么？”<br />\n许昭宁重复了一遍，“什么时候？”<br />\n“就是，上次，”裴昼隐道，“你没收我钥匙之前。”<br />\n许昭宁气得笑了一下。<br />\n他说裴昼隐忽然过什么圣诞节。<br />\n原来是蓄谋已久。<br />\n不过好几次裴昼隐比他先回来，却先进了家门，许昭宁一直没问过他是怎么进来的，早就默认了他有钥匙。<br />\n现在裴昼隐不过是在他面前过个明路。<br />\n但许昭宁还是又好气又好笑，裴昼隐见他脸色不对，转移话题，“要不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？”<br />\n许昭宁以为他的礼物不过是给他的钥匙作陪，没趣道：“不看。”<br />\n晃了晃盒子，空荡荡的，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<br />\n他随手扔沙发上，裴昼隐趁着他转身，把手头的钥匙迅速放进口袋，以防他秋后算账。<br />\n“真不看？”裴昼隐调笑，“既然这样，我送给你的房子你应该也是不想要了？”<br />\n许昭宁停在原地，重新转过身，“什么房子？”<br />\n盒子里也是一把钥匙，不过比裴昼隐的盒子多了一张贺卡。<br />\n许昭宁摸着钥匙和居民房的钥匙不太一样。<br />\n贺卡上，用盲文敲着一行字。<br />\n[钢琴工坊——赠许昭宁。]<br />\n裴昼隐从身后抱住他，亲了亲他的侧脸，“圣诞快乐。”<br />\n第73章<br />\n许昭宁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间工坊。<br />\n从前觉得能在这一行待下去已经奢侈, 后来他有了越来越多的顾客，技术也日渐精进，到了现在, 他竟然有了一间工坊。<br />\n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, 连客套的推辞都不太想说。<br />\n裴昼隐问他：“你想不想去看看？”<br />\n许昭宁攥着钥匙, 手心出了汗，“已经……建好了？”<br />\n“还只是毛坯, ”裴昼隐道, “本来想请设计师的, 不过后来想了想, 你的工作室，由你亲自监工比较好。”<br />\n许昭宁自嘲一笑, “我又看不见, 就算是我自己监工, 又能选出什么来？” ', '>')('\n这是他第一次在裴昼隐面前，表现出来他对自己眼盲的不自信。<br />\n裴昼隐顿了顿，掩盖住冒出的心疼, 尽量语气平稳, “就算你看不清色彩，展柜的样式、走道的形状, 你应该也能摸索出来吧？”<br />\n许昭宁因为他这句话，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, 他觉得心里很充盈。<br />\n“再说了, ”裴昼隐道，“不是还有我来当你的眼睛吗？色彩什么的，我来看。”<br />\n许昭宁鼻子一酸，闷声嗯了一下。<br />\n晚上裴昼隐特意没有喝酒, 彷佛早就预料好了这一刻。<br />\n他亲自开车，带着许昭宁往市区去。工坊闹中取静，选在了一个繁华地段的二楼，拾级而上，不需要转弯，抬头就是。<br />\n裴昼隐解释：“这种位置，能筛掉一部分什么都不懂、闲逛的路人，肯往上走两步、看见你的店名还进去的人，肯定是懂一些，或者对钢琴有心思。”<br />\n许昭宁似懂非懂，点了点头。<br />\n“看你后续是打算做什么种类的生意，”裴昼隐道，“除了调琴，还可以进货来卖琴，如果什么生意都不想做，单独做一个工作室也很好，当然，如果你最终决定想要贴近市场，一楼的商铺我也可以帮你包下来。”<br />\n卷帘门被打开，许昭宁闻到了新房子的味道。<br />\n很难说这是什么味道，可能是一些水泥、油漆、还有木头的味道混合起来的，一种崭新的味道，他通过脚步的回响，判断出来房间很大，很空旷。<br />\n裴昼隐介绍道：“钢琴和其他的乐器不一样，需要很大的空间，所以这一层都是你的。”<br />\n许昭宁没想到这么大，有点懵。<br />\n他被裴昼隐牵引着，偌大的空间，几乎什么都没摸到，走了很久，才摸到窗户边的墙。<br />\n“这里到时候可以打开给你透风，”裴昼隐道，“我看了，后面的街巷很干净，没有垃圾桶。”<br />\n随着裴昼隐的言语，许昭宁想象中的画面越来越完善。<br />\n好像慢慢能想象出他的工坊完工的样子。<br />\n这里可以放一台古典钢琴，另一个地方可以当成工作台……<br />\n开心、激动、甚至还有一些紧张，掺杂在许昭宁的心中，他任由裴昼隐带着他走，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。<br />\n他什么都不用操心、什么都不用想，甚至都不用说出来，一切裴昼隐都已经给他安排恰当。<br />\n原来被人稳稳托住，是这种感觉。<br />\n“哦对，还有一件事，”裴昼隐带着他打开了另一扇窗，“对面是我的公司楼。”<br />\n“嗯？”许昭宁凝滞住。<br />\n那以后上班什么的，不都能看见了？<br />\n上班的时候遥遥相对，下了班回家还要住在一起，一天二十四小时距离没超过一百米。<br />\n这绑定得似乎也太……深入了。<br />\n裴昼隐道：“和我一起上班，这么不高兴？”<br />\n拿人手短，吃人嘴软，许昭宁难得哄他，“哪里有不高兴，高兴。”<br />\n反正他又看不见，完全可以当对面没有裴昼隐。 ', '>')('\n裴昼隐审视了他片刻。<br />\n许昭宁的演技过于拙劣，什么都写在脸上，他低低笑了一下，掐住许昭宁的脸，“小骗子。”<br />\n真没什么良心。<br />\n不过，裴昼隐也并不需要他感恩戴德，如果许昭宁真的恨不能磕头给他跪下，他反而不悦。<br />\n不知道这种程度，算不算梁思博口中所说的“托举”？<br />\n想起梁思博，裴昼隐的心中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波澜。<br />\n曾经那些话如鲠在喉，如今看着许昭宁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，心中的那根刺也慢慢散去。<br />\n日子还长，总归他不会让许昭宁有离开他的机会。<br />\n好处也要一点一点给，直到倾尽他所有，和许昭宁度过漫漫余生。<br />\n*<br />\n临到过年，许昭宁去了疗养院看母亲。<br />\n因为工作忙，他不常去，最近又加上要监工工作室，一天恨不能把时间掰成八瓣用，这几天裴昼隐都不常见到他，时常语气幽怨。<br />\n不过许昭宁经常和母亲打视频，李琳芳也从不要求他多去看望，只要能打视频就已经十分满足。<br />\n她的状态非常不错，讲话也基本流利，年前已经能从轮椅上站起来，属于预后不错的情况。<br />\n许昭宁过去时，护工正在带着她晒太阳。<br />\n这几个月她都待在疗养院，临近过年，许昭宁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。<br />\n出乎意料的是，许昭宁陪了她很长时间，李琳芳依旧没有提要回家的事情。<br />\n临走时，裴昼隐来了电话。<br />\n这是要催他回家的意思。<br />\n许昭宁出门去接，站在病房门口聊了两句，正想回去和李琳芳告别，听见了护工和李琳芳说话。<br />\n这护工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，不似年纪大的和年轻人有代沟，和李琳芳说话温声细语，但句句到位。<br />\n“现在年轻人在外也不好受，家里又天天吵架，谁还会想着回家呢？倒不如待在外面清净，您要是天天催啊，只会给孩子增添烦恼，没准什么都不说，他自己就愿意回家过年了。”<br />\n李琳芳叹了口气：“话是这么说，我倒是也什么都没跟儿子说，就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……”<br />\n“您是害怕孩子爸爸吧？”护工帮她捏腿，“您都这样了，这几个月也没见他打来几个电话，我倒是看见孩子隔三差五来视频，谁待您好，您该明白才是，您要是在这儿过年，孩子爸应该也没所谓，如果硬拉着孩子回去，没准惹得孩子动肝火，何必呢。”<br />\n李琳芳沉默了片刻，“这倒是，我自己在这儿过年，大家都清净。”<br />\n“哪能让您一个人呢，我到时候包了饺子给您送来，或者，您去我家过年不？”<br />\n“不不不，我一个外人……还是让我一个人清净得好。”<br />\n病房外，许昭宁红了眼眶。<br />\n一家之中，操劳、退让的，似乎永远都是母亲，这种永无休止的体谅，他以为他已经失去，实则在暗处，依旧存在。<br />\n第74章 ', '>')('\n病房门被打开, 屋内的交谈声应声停止。<br />\n许昭宁假装没听见他们的话，面不改色地走进去，摸索着拿起自己的东西。<br />\n李琳芳脸上有失落, “要走了？”<br />\n“嗯, 走了, ”许昭宁收拾完，给司机发了条信息, 随后抬起头, “妈, 今年跟我一起过年吧。”<br />\n李琳芳一愣。<br />\n“可能不止我自己, ”许昭宁想，裴昼隐可能也不会回家过年, “还有资助我们家的裴总。”<br />\n眼泪一下子溢了上来。<br />\n这些年儿子给家里打钱, 那些钱被许杨德花费的差不多, 她虽然心疼钱，但对许杨德多年的服从让她什么也不敢说，背地里, 是觉得对不起儿子的。 ', '>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