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第二天早晨，莫忘是被身上的吴思屿亲醒的。他见她醒来，立马把脑袋藏到她耳侧，卷毛蹭得她脸颊有点痒。</p><p> 莫忘笑：“害羞吗？”</p><p> 卷毛继续蹭，“不敢看你。”</p><p> “那趁我没醒，偷袭？”</p><p> “嗯。”</p><p> -</p><p>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，莫忘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回家。吴思屿在新的一周开始就去上班。</p><p> “你上班要上到什么时候？”</p><p> “除夕前。回去，好好陪外公外婆，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，我可以马上飞过去的。”</p><p> “走了——想得美，怎么会有需要你的地方——不要太想我！”</p><p> “要想我！”</p><p> 挣脱怀抱，穿着薄薄的灰绿外套的圆脸蘑菇头走进机场安检区，一步叁回头。</p><p> 她走路总是脚步不肯抬太高，每走一步，脚尖几乎擦地，懒洋洋的。</p><p> 吴思屿一直和她招手，直到人走进门后。</p><p> 心空落落的。</p><p> 寒假的莫忘挺忙的。外公手术恢复过来后，失语，右侧偏瘫。外婆把外公接回了家，请了护工，莫忘莫想就去外婆家住下了。</p><p> 除夕那天上午，莫忘和外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。老人剃光了头，脑袋和皮肤向下耷拉，左眼皮比右眼皮盖得深，两只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，像一截欲倒不倒的枯木，坐在轮椅上。</p><p> 莫忘坐着小板凳，趴在轮椅扶手上，玩着外公手臂上的血管。突然，一阵通话铃声响起，莫忘一个直起身，把外公的左手给甩掉了。</p><p> 外公咧开嘴无声地笑。</p><p> 莫忘举着手机，对屏幕招手：“嗨！除夕快乐。”</p><p> 屏幕那头是吴思屿的胸膛和脖子，背景快速移动，只看到清晰的下颌线、直挺的鼻梁和飞起来的卷毛。他的温润干净的声音传来：“除夕快乐。”</p><p> “快和外公打一下招呼。”</p><p> 屏幕人变成正脸，笑得乖巧，“外公好，我在机场赶路。”</p><p> 外公也笑。</p><p> 莫忘又抓着外公的手臂，轻轻地摇着，解释：“外公，他很可怜，除夕还上了半天班，因为他妈妈不让他回家。”</p><p> 外公咿咿呀呀发了一点声音。</p><p> 莫忘翻译：“外公说，没家回可以来我们家，欢迎你！”</p><p> 吴思屿匆匆赶飞机，话不能多说。莫忘刚挂下电话，背后传来莫想怪腔怪调的声音：“你俩甜言蜜语就甜言蜜语，带着我外公做什么，能不能尊重老人。”说罢，手搭上轮椅靠背，就要推走。</p><p> 老人回头，举起左手来，朝他摆，咿咿呀呀地说话。</p><p> 莫忘站起来把人挤开，又是一阵翻译，“外公要晒太阳，叫你滚，还说你能不能学学一一，找点找个女朋友，男朋友也无所谓啦。”</p><p> 外公听闻，露出了一个笑，又拍拍莫忘的脑袋。</p><p> “看到没，精准翻译。”</p><p> 莫想看外公的反应，只好松手，翻了个白眼，蹲到小板凳上，“我要加那谁微信，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？”</p><p> “你又没叫我姐姐。”</p><p> “问题是，你不是姐姐。”</p><p> 有时候，这双胞胎的大小，争久了，确实是不知道谁大谁小了。莫想看着莫忘这认为自己是姐姐的坚持劲儿，他都要恍惚，是不是他记错出生证的内容了。</p><p> 外公发了一点声。</p><p> 莫忘翻译：“外公说，一一是姐姐。”</p><p> 莫想没再争，声音有点波澜不兴：“有要厌烦那谁的迹象吗？”</p><p> 那谁到底是谁。莫忘无语。</p><p> “没有，你不能叫他名字吗。”</p><p> “他好么？”</p><p> “很好。”</p><p> 莫想手支着下巴，挑眉，用探寻的目光盯着莫忘，“啧，我真就好奇了，你俩做了什么，让爸爸那个钢铁一般的男人，态度大转弯？”</p><p> 莫忘得意的表情还没持续一秒，莫想忽然灵光一闪，瞪大眼睛，声音一抬，暴言入耳，“你怀孕了？！”</p><p> 轮椅向前，把板凳上的人骤然撞倒。</p><p> 外公咿咿呀呀，拍了前面的，又拍了拍后面的。</p><p> 莫忘破口大骂：“我怀你祖宗十八代。”说完，她又要推车撞他。</p><p> 莫想蹲在地上抱头。</p><p> 他百思不得其解，回家以来，老莫不光关心两个亲生的，还关心那个倒贴的。听到倒贴的寒假在实习，还夸说“挺好挺好”，还问他过年要不要来家里坐坐，又冲着两个为了冰箱里最后一瓶酸奶、正扭打成一团的小莫说，“看看人家”。</p><p> 对比老莫对人家的第一印象，那可真是，人家在他眼前晃荡了四五个小时，愣是没给一个眼神一句话。</p><p> 怪，太怪了。</p><p> “啧。”</p><p> 莫想闻声一抬眼，莫忘也蹲在他旁边，学着他的样子，捏着下巴思考。</p><p> 他推她一下：“你也不知道？”</p><p> 莫忘眼皮没抬，“你别说，我还真不知道，爸爸那天，单独和他说话了</p> ', ' ')